他们,白头巾、白坎肩、黑裤、黑鞋,粗犷的外表在一众艳丽装束中分外显眼;
他们,地道的槐乡庄稼汉,鼓、锣、钹、镲里藏着对民间艺术的执著追求和坚守;
他们,木讷寡言,羞于表达,却可以用奔放恣肆的击打展现威风锣鼓的力量与气势之美;
他们,鬓发斑白,已至暮年,却总在槌落鼓响间焕发青春活力……
铿锵鼓点里,演绎着一个个跌宕起伏的动人故事,也演绎着一群老人对传统民间艺术的执著坚守。
在“锣鼓之乡”临汾,不乏以威风锣鼓演习或研究为目的的机构团体。近年来,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就甚是亮眼。
这个由民间爱好者自发组成的团体,以传承威风锣鼓艺术为己任,整理出了百余个散落乡野的古老曲牌,将当地纷乱的打法进行了规范统一,会员遍布洪洞河西34个村庄。数年来,他们频频代表我市亮相国内各种舞台,用粗犷豪放的原生态表演赢得了热烈掌声,收获了种种荣誉。
学艺之路清苦艰辛
威风锣鼓,相传诞生于尧舜时期,距今已有余年的历史。
相比于威风锣鼓漫长的历史,86岁的赵连生算不上年长,但在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里却已是高龄。
赵连生是辛村乡北段村人,儿时的他有两样爱好,一个是敲锣打鼓,另一个是玩三眼枪。15岁那年,生怕他闯祸的父亲便请了锣鼓师父给他“收心”。
“须得把师父请到家里,好烟好茶地伺候着才行。”那时候学艺算得上家庭的一件大事,忆及往昔,赵连生说:“拿洗脸盆当锣、草帽穿线当钹,不仅因为传统的家具重,不方便,更因为家里没有。”
一支标准的传统威风锣鼓队有13件家具,即2鼓8锣2钹1个镲,物质贫匮的年代,想要组成一套锣鼓班子花费颇巨。在73岁的白石村人胡李生的记忆里,年他家和几户村民以股份制的形式,购买整套锣鼓家具,组成了班子参加村、社的闹红火。
“那时候锣鼓家具格外金贵,一般来说,即便占有股份,也因为怕坏了,没学成之前是不能上手敲打的。”与胡李生同龄的胡散心随声附和。在他们的记忆里,更多时候是在敲着自己膝盖学艺,更鲜有上场机会,“做徒弟的大多时候是给师父背鼓,人多时师父上场,人少时徒弟来代替。”
由于旧时的锣鼓曲牌大多是一辈辈老艺人口口相传,鲜有整理成为文字的,即便有也多有迥异,所以师父一般只教架式、打法,对于小徒弟而言,“学习更多地需要自己多长个心眼儿看和悟。”
这样的传习方式,注定了学艺之路的艰辛,没有持之以恒的热爱和与生俱来的悟性断难学有所成。在赵连生师兄弟三人中,一个因不愿吃苦选择了半路退出,一个虽然学成却未及花甲就去世了,只有他坚持了下来,而且一坚持就是70年。
老人们感慨现今生活条件的极大改善、学习条件的便利,却也惆怅于娱乐方式多元化的今天,还有多少年轻人热爱威风锣鼓这种民间艺术。
执著坚守传统艺术
在洪洞,威风锣鼓与“三月三接姑姑迎娘娘”走亲活动有着天然渊源。数千年来,从汾河东岸的羊獬到河西的历山,敲锣打鼓是沿途迎送时不可或缺的项目,因而产生了《西河滩》《四马投唐》《风搅雪》等诸多曲牌,并且各村有各村的曲牌,每个曲牌背后大都有一个故事或寓意,串连起来便形成了独具魅力的地域性锣鼓文化。
倾慕于这种文化,年农历三月初三,来自临汾文化促进会的傅庆华邂逅了正在参加接亲活动的程北成等民间锣鼓艺人,被他们质朴无华的装束和倾情投入的击打所吸引。交流中,傅庆华询问这样的民间艺人还能组织起来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热心地为他们出谋划策,指明了发展方向。
一语点醒梦中人。一心想把威风锣鼓这种传统民间艺术发扬光大的程北成随即找到胡散心等老伙计,合计着成立一个社团组织。经过紧张的筹备,在社会各界
作为民间艺术的代表,晋南威风锣鼓不仅历史悠久,而且内容丰富、形式多样,融音乐、舞蹈、技艺于一体,在民俗学、历史学、社会学、美术学的研究中,都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然而,由于以往的民间老艺人大多是文盲,锣鼓曲牌口传口,其中的许多内涵并未得到很好的传承。因此,研究会自成立之日起,一方面致力于挖掘威风锣鼓背后的丰富内涵,一方面千方百计地搜集散落于民间的曲牌、器具,一方面又耗费大量精力将百年间出现的传统架式、打法、口诀整理出来,进行系统性的理论研究。
副会长胡散心介绍,目前研究会会员达到多人,分布在以洪洞县河西为主的5个乡镇的34个自然村。6年来,研究会已收集整理了余首民间曲牌,并且规范、统一了打法。与此同时还收集了一部分旧时器具,包括19世纪中后叶的三个鼓和一些锣、钹等。而他个人也正在打磨一篇有关威风锣鼓的理论文章。
铿锵鼓点里,锣鼓艺人找寻到了乐趣所在,也找寻到了人生价值。即便没有报酬,他们也未曾改变坚守的初衷。许多时候,会员们奔波往返四十多里地只为参加一次没有酬劳的演出。会员王三平平时在太原打工,每逢研究会要参加大型活动,他都自费搭车赶回来,参加完活动后直接坐车返回,几经家门而不入……作为会长,程北成感动于老伙计们的无私付出,会员们则说发挥余热为的是传承一种精神、一种责任。
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民间团体,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虽然有一群以奉献为乐的会员,也得到了一些热心人士的资助,但资金掣肘始终影响着研究会的进一步发展。没有条件优越的办公地点,没有设施齐备的展示中心,程北成将自家的一座四合院腾了出来,用于集中展示研究会的成果,却又因资金实力所限,奢谈正规布展,更缺少必要的安保措施。
直面传承现实问题
威风锣鼓始于民间、兴于民间,对于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这样的团体,如何更好地传播和传承一种民间艺术是需要直面的现实问题。当这些平均年龄逾60岁的老人步入暮年,问题便显得尤为紧迫。
近年来,程北成和他的伙伴们一直不遗余力地推动着威风锣鼓艺术的传承。他们不计报酬,义务教授会员,将最具原生态的威风锣鼓打法向洪洞河西乃至更远的地方传播,只为唤起年轻人对这门艺术的喜爱和重视。年,研究会推动传统威风锣鼓进入了白石小学,现在已培训3个班余名学生。
无独有偶,作为会员的张家庄学校教师薛学利也在进行着类似的尝试。他向学校三至六年级的五六十名学生普及威风锣鼓知识,教授地方民间打法。年“六一”儿童节,同学们习练的《五点子》等传统曲牌一经亮相便赢得了大家广泛好评。薛学利认识到,传承重要的是从娃娃抓起,目前他正在为把传统威风锣鼓编入乡土教材四处奔走。
“且不说那白头巾、白坎肩、黑裤、黑鞋,以及黑鼓在一众艳丽装束的队伍中分外显眼,只那一声粗犷的开场吆喝就别具一格。”
“舞台上,槌落鼓响,几声轻缓过后,节奏便骤然加快,声响也轰然加大,这些袒胸露腹、有着古铜肤色、平均年龄60多岁的庄稼汉们,用奔放恣肆地击打向全场观众展现着威风锣鼓的力量与气势之美。雄壮浑厚、高亢激昂的声响,令场下观众为之屏住了呼吸……”
这是今年我市威风锣鼓传统曲牌大赛中,夺得金奖的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带给观众的舞台印象。近年来,这支队伍已代表临汾乃至山西征战各种场合,竞演“人说山西好风光”、入围中国“山花奖”、参加中国·韩城“司马迁杯”第三届鼓王争霸赛、亮相山西首届艺术节……那慷慨激昂的击打、威武雄壮的气势,近年来会员们在各种大赛、演出中的精彩表现,使威风锣鼓和洪洞县威风锣鼓艺术研究会的知名度、美誉度与日俱增。也是在我市威风锣鼓传统曲牌大赛中,包括《西河滩》《风搅雪》等在内的优秀曲牌被列入了晋南威风锣鼓保护单位重点保护曲牌,而程北成则被录入市级威风锣鼓表演艺术人才库,获颁“晋南威风锣鼓表演艺术人才”证书,今后将优先参加我市组织的各项艺术展演活动。
锣鼓喧天,铙钹竞鸣。铿锵鼓点里,演绎着一个个跌宕起伏的动人故事,也演绎着一群老人对传统民间艺术的执著坚守。
临汾日报全媒体记者孙宗林
编辑郑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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