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居然成了绝版人才!”
对每个高中生而言,考大学,选高校本就有点“赌”的成分。假如,谁的大学读着读着就“没了”,这运气只能用无与伦比来形容。
张然(化名)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幸运儿”,他半开玩笑地称自己为“绝版人才”。
我在他的潇洒之外,看到了一丝焦虑。我想,张然所在大学的每一个在校生恐怕都会担心同一个问题:毕业后,他们这届学生算什么呢?
“消失”的高校
张然就读的高校原本名叫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年,它还是一所大专院校;年后,这所学校叫临汾职业技术学院,是一所高职院校。
“不是改名,是学校没了。”张然立即纠正了我的说法。
我明白张然的意思。
准确地形容,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确实属于“没了”。整个学校的建制已经撤销,连它的名字都不配再存在。
一所大专院校被一所高职吞并,是升是降,大家心里都有数。
惆怅的学生
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此前,在师范界算得上有两把刷子,往中小学输入教师十多万人,录取分数并不低。在报考的学生心里,临汾学院好歹隶属“一流大专”行列,而高职院校当属“三流院校”。
往前倒推10年,临汾学院的毕业生要么专业对口,成为一名人民教师;要么加入考编行列,成了端“铁饭碗”的人。
彼时的辉煌,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人会预料到它会有“消失”的一天。
尤其对于像张然这样的学生,做一名老师仍旧是贫困家庭的学子往上攀登的绳索之一。他以三本院校的成绩进入大专,不过是碍于家庭条件罢了。
现在,学校没了,他们剩下的在校生虽说还是会颁发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的毕业证书,但是外界皆知学校的状况,他们已经跟“高职”二字分不开了。
往后,求职或是深造,这届“绝版人才”的身份都难免尴尬。
“当老师的门槛越来越高了,奈何我的学校还下降了一格档次,我的同学们都一窝蜂地去考专升本。卷吧,不卷都没出路了。”张然叹了一口气,道出了眼下学生的困境。
近两年,师范生的前景可谓“一波三折”。
如火如荼的培训机构给师范生开辟了“钱途”,正当大家开始规划美好蓝图的时候,“双减”和疫情的双重考验,让师范生面临“双重夹击”。
存量师范毕业生纷纷转行,在参加考试范围内能达到目的考编和考研挤满了做题高手;另一边,学历更高一级的优质高校毕业生瞄准了下一级求职范围,实施降维打击,以研究生和博士生身份成为K12阶段的老师,或是逃离一线城市,到三四线城市享受“学历红利”。
张然这样的师范大专院校的毕业生能选择的路子越来越少,如今被吞并,似乎就是宣告了一种信号:趁早做打算,原来的路走不通了。
狼与虎争的“专升本”,还不知道有几人能上岸;本科生已经在考编的道路上卷出了新天地,招聘大专的岗位统共就找不出几个。
何其惆怅。
势不可挡
“努力了这些年,最后还是混个高职院校的毕业生。当初,不如直接读高职,还没那么费劲儿。”
听着张然的吐槽,我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教育部将大力建设职业本科的决心早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高职与大专合并的事儿并不是新闻。
有的省市默默地做着“转设”职业本科的事,学校升级,师生与家长皆大欢喜。
然而,如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这般,大专被高职“吞”掉的情况,属实比较出人意料。
究其原因,大约是临汾学院的实力弱于临汾职业技术学院所致。
不是强强联合,必然是大鱼吃小鱼。
山西师范大学临汾学院虽说曾经手握一众好牌,但风水轮流转,转到现在,就转不动了。
首先是经济来源的断裂。
5年前,历经百年风霜的临汾学院打算以融资的模式建设新校区,没想到,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钱却不见踪影。
所谓的新校区还只是停留在文字层面。
大学办学,硬件设施最费钱。临汾学院无以为继,直接落得一个“停止招生”的窘境。
其次是生源的萎缩。
一所大学的经济来源主要来自两个部分,自主盈利即合作项目与学费的收益,另一个就是财政拨款。
按照临汾学院的级别,财政拨款只能是锦上添花,长期维系办学,还是得靠自身财力。
然而,师范生的前景一路被看衰,专科学历的毕业生即便依靠相关规定成为特岗教师,抛开名额限制不谈,即便进入教师体系,最后还是难免需要提升学历。
临汾学院的校园升级一拖再拖,选择报考的学生数量肉眼可见地下降。
同时,临汾学院老校区年久失修,无法保障学生安全,被要求暂停招生。
生源等于财源,没有钱如何办学?没有财政支撑,留不住人才,更无法支撑学术研究。
财政拨款成了临汾学院的“输血管”,不见疗效,就得下“猛药”!
临汾学院的路走到了新岔路口。
恰好,这时候,职业本科的理念应时而生。
如临汾学院这般老态龙钟的专科学校急需破皮重生。将其并入“双一流”高职学校,实乃大势所趋。
由此可见,濒临倒闭的临汾学院与临汾职业技术学院的结合,成为一所高职院校,算是有理有据。
不算意外,只是对学生和家长而言,需要一些时间接受现实,并重新规划职业之路。
“高中同学都来问我这件事,我感觉很没面子。所以,奉劝同学们,选专业不要选夕阳专业,选学校更不要选夕阳学校。”
末了,张然诚恳地说。